懂了，但是還來得及麼？

手撫著絨布封面，一角有著不明的粉末，我用手輕輕的拍去，然後小心翼翼的翻開，

那是一本相簿，

有著30多年歷史的老相簿。

每一頁似乎都有些沾粘在一起，有好久都沒人去翻它了吧，

我更放輕了動作，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張微微泛黃的黑白照片。

老實說我對男人長得帥不帥不如看美女來得有感覺，畢竟我是男人。

可是，相片中那約莫三十開外的年輕人很帥氣，他是我老爸。

在我記憶中不曾有的印象，因為那時候他還未婚呢。

隨著一頁頁的展開，就像無聲的記錄片在我眼前緩緩的播放，

這是他在台灣法商學院廣東同鄉的合照，

那是陸軍預官訓練班的合照，

接著是他任職教育廳同事的留影。

在我的記憶裡好像對這些他描述不多，也或許是我忘了。

        這張看似橫貫公路或是蘇花(我才剛走過)，但這就像我在網路上查到當年工程團隊在那路段艱苦開拓的老照片般。

看得出來他和我們現在沒啥不一樣，也是跟著朋友開著車四處遊玩。

緊接著爸爸的個人照後，媽出現了，她進入我爸的生命中。

很快的有了結婚照，我盯著兩人洋溢著幸福微笑的這張看了許久。

在爸媽抱著我姊的照片後，我也趕來這世界湊熱鬧了。

在我有記憶以來我的爸爸就是個嚴父，深刻記下的多半是犯錯後抽在身上的痛，而我總是找媽做避風港。看著這張媽抱著我的照片，我總能感受媽媽的慈愛溫暖。

　　

看著我還不會走坐在車上的姿勢，被我媽抱著還咬下嘴唇的模樣，騎著小木馬就像擁有全世界的滿足，在媽忙著攪水泥糊牆我卻在一旁無神的表情，我就這麼一點一滴的長大，隨伺在側的儘是媽關愛的眼神，父親的威嚴也讓我畏懼得不敢接近。

翻著翻著爸爸不再介入這些照片，就像我求學生活中深刻的只剩下感念媽媽無怨無悔的照顧養育，和父親之間的距離始終遙遠。

密集的，每隔一年妹妹弟弟也來報到，照片更多了。

兄弟姊妹間逗趣的表情，熱鬧的互動。我知道媽的擔子更重了，因為同時間有四張小口要吃飯要照料。

就這麼從懵懂無知，上幼稚園、小學到國中，從遊樂園到學校生活，我沉浸在這些成長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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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拾起相機當成興趣已經是我爸過世後的好幾年了，這項他長久以來的嗜好，我卻始終沒能在他有生之年共同切磋討論，對此我有遺憾。

現在的我已經習慣用相機記錄些美好的事，從崇山峻嶺的風景秀麗到外甥、姪子的活潑純真。

當我端起相機，透過觀景窗看到他們無邪的笑，

突然～我心頭一震，眼淚不可扼的奪眶而出，

我懂了！！！

那些影像是誰拍的，那些我們生活中的細微末節是誰正用雙眼注視著，而他都在我們身邊從未走遠(如果可以，我想為他買隻長鏡頭，如果真得可以......)。我能感受到他在觀景窗後的笑容，以及翻著這本相簿的滿足。

他只是個傳統的老爸，只是不知道如何和他的子女親密互動，或許有些考量，也或許有些手足無措，因為他也是在同樣的教育方式下長大。而我，和他親密的肢體互動竟是在他病後的不良於行。

儘管他退休後我主動拉近我們的距離，但是對我來說卻永遠都不夠，

因為...

懂了，卻也來不及。